对于祖父的记忆其实并不多,有些许的遗憾,还有些许多的不满。记忆最深的是每个大年初一的晚上,祖父总会借着酒劲让本应欢愉的时间变得嘈杂。孩时的我并不知道为何祖父要这样,但却因为祖父的行为我对每年的春节并没有太多同龄人的期盼。
祖父年少时被抓壮丁服兵役,经常听他讲他曾经是阎锡山的警卫连连长,讲他如何在战场上生存下来,讲他腿上至今还有一块榴弹的碎片。无法去考证这些故事的真伪,但是至少在那个动荡的年月,被抓去做壮丁的那段日子里他应该过得并不好,也可能因为几年战火的原因,让本身就倔的脾气外加上当兵的原因变得更加无理、霸道。
祖父在家中排行十二。因为他见火就着的性格,跟十三爷的恩怨在他弥留之际他也没有选择释怀,就连所谓的遗嘱也是不要十三爷回来送他。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两个兄弟能有多大的恩怨,能致死不休。早年间因为家里成分不好,又加上祖父脾气倔净得罪人,让家里的日子过得越发紧巴。等到改革开放,祖父凭着会点厨艺,在村里经常帮着乡里乡亲做流水席,算慢慢的聚拢了点人气。村里人一直都透着骨子里就有的朴实和单纯,这种本质出了农村真的很难找到,所以那个时候谁家有个红白事,帮厨都是免费的,事前主家备几杯酒、几份薄菜,几颗草烟就足以。
祖父是那段战乱年岁的参与者,加上孩童时期长在一个富足的家庭,在我们那个只有几百户的村子里也算的上见多识广的。记忆中关于祖父的记忆最多莫过于跟我讲我们家曾经有多好的光景,村里的谁曾经就是我家的长工,再要么就是当年跟着阎锡山征战的故事。可能中国人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已经到骨子里。我从小就特别喜欢了解我们家曾经的人、过去的事,在哪开了多少件铺子,我祖父那一辈谁曾流过洋,现在依然喜欢回到村里听村里上了年纪的说说我家曾经的事,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实的是我祖父那辈人很多都很厉害,有留过洋的、有在国民时期当过大官的,有在新中国初期当过领导的。祖父跟父亲都经常说家里的老宅子曾经有一阁楼的书记字画,只是文化大革命时期被遗憾的销毁没收了。遗传这件事真的很难仅用科学去解释,至少我很喜欢去主动地了解文字,了解传统文学。当然我也像祖父一样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,母亲经常说你们这一家子什么事都是坏在这脾气上。
祖父确实很倔强,就算在晚年85高龄被查出胃癌晚期,就算在生命最后的那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无法进食,还是倔着脾气从命运手里夺下着些许时光。祖父跟祖母的坟旁父亲栽了五棵柏树,至于为什么是五棵我没问过,父亲也没有解释过,每次去祖父的坟前,能想到的却总是我孩时哭闹的晚上,他不知从何处带回来的肉包子。能想到的还有祖父在98年那一年用兜里本来准备买烟叶的钱给我买了一把我喜欢的玩具枪,记得祖父在老家客厅跟我争抢电视遥控器时被我气得直摇头。遗憾他没有看见我成家,没有喝上他曾孙的满月酒,更没有看见姐姐出嫁时十里八乡道贺、亲朋满座的热闹。我在很多时候都会念起祖父,在每年春节总会想着他坐高堂我携子叩安,想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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