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出老屋想来也有十余年了,听爸爸讲,我家老屋还是在曾祖父年轻时候建的,算来也有百年之久。五月的天,再次站在老屋前,抚摸着因为没有人气而日渐迟暮的墙壁,不想轻轻一触,墙砖碎屑已洒落一地,心便不自觉的一紧,莫名的有些伤感。
我家老屋是标准的四合院建筑,分前院和后院,由左右厢房、门房和厅房围成,厅房为头,厢房为双臂,门房为足。厅房一般高大宽敞,多为招待客人、家人小聚之所,厢房和门房为起居之所。爷爷奶奶住前院,属于主院,后院从前院的西南角延伸而来,穿过连接前后院的小走廊(小走廊里有一个照壁,照壁上刻有一个“福”字,还有两个粗而高大的房柱,小时候我和堂兄妹们经常在这里捉迷藏),下过几个台阶便来到后院,后院东西两排厢房依此住着我家、二爸家和三爸家。
记忆里,我家的老屋总给我一种朴素、高大、结实和庄重感。它没有太多华丽的色彩,青灰的墙体加上深棕色的房梁、门窗,偶尔过节时用雪白的宣纸糊在窗户上,便是新的气息。高大的大门关上时发出的咯吱沉重的声响,结实的门墩被我们上上下下溜的甑光发亮,门廊两壁精雕的壁画成为我们儿时的“迷宫”游戏,冬天热乎乎的大炕,夏天凉快的厅房、走廊都是我们儿时最多欢娱的地方。如今,站在老屋中央,它更像是一位迟暮的老人,墙砖碎屑是它松弛的皮肤,被风化的块块白斑是它难以抗拒的老年斑,暗黄错乱的门窗是它雾蒙蒙的双眼,院内荒芜的气息是它经历沧桑岁月后的平静。收起心情继续往里走,平台楼梯旁的两颗酸石榴树,是爷爷精心栽培的,每到开花结果之季,爷爷就会给小石榴的果口塞上防害虫的药,期待着它们长出美美的酸石榴,无奈我们几个总是不等石榴成熟便偷偷摘来边吃边玩,虽然一个个都被酸的挤眉弄眼,但是依然觉得很有趣,那时候几乎没什么玩具,就靠我们自娱自乐,房梁下荡秋千,院里各角落躲猫猫,拿着粉笔画“壁画”……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儿时的欢笑声。
后来慢慢长大,我们一家离开了老宅,接着二爸,三爸也离开了,都去了自己的新家,爷爷奶奶不愿意离开,便守着老屋,直到他们无法照顾自己的身体,才依依不舍离开老屋和我们生活在一起。如今这里已无人烟,就好像是因为我们的离去变的伤心得老人,一点一点失去它往日的风采。
历经百年变迁的老宅,几代人近百位子孙在这里出生、成长、欢笑、嬉戏,就像一坛沉淀了百年的老酒、一场耐人寻味的电影,让我不忍离去。“白发高堂游子梦,青山老屋故园心”,我想无论再过多少年,我依然会怀念那人、那事、那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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