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易老天难老,岁岁重阳,今又重阳。每年重阳这一天,总能勾引起外地工作的我,对家乡人和事的思念之情。
小时候父母在外做生意,总是来去匆匆,我多数时间都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。那时的山村玩具很匮乏,爷爷会给我编个小小的笼,去地里干活的时候,他带着我,我带着笼,于是田间地头上,都是我奔跑的身影和欢快的笑声。农人总要干活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回家,爷爷背起大大的笼,里面装着摘下的农作物;我拎着小小的笼,装着我摘的野果、抓的小虫,夕阳将我们的影子长长的拉在身后。
笼是当时农村必备的家当,用枝条编成装东西的框篮,很是坚固耐用。按照形状尺寸有不同的用途,有的装草,有的放菜,有的专门挑土,还有那种宽大而底部扁平的用来晾晒食物。做笼的材料也很常见,难得的是选取的适度和编制手法的应用。老家山上长有榆树,在快入冬的时候,树枝的韧性和硬度都刚刚好,爷爷会挑选粗细适宜的枝条,割取一些背回家。我有时会拖条小凳子围观他编笼的过程,也偶尔会听到几句经验之谈:“枝条不宜太老,老就太硬了,也不能太嫩,水分蒸发后枝条间的密度会变小,容易松散,笼也会变脆。”而这个度的把握,手法纯熟的人才能轻易分辨。
今年初春回了趟家,带着孩子们去探望爷爷奶奶,已经佝偻着背的爷爷突然拿出几只成人巴掌那么大的笼,孩子们爱不释手,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装在里边,睡觉也要放在炕台上。还有只稍大些的,爷爷轻轻叹口气,看着我说:“现在其实要这也没啥用了。”我打断他的话,欣喜地将笼抢抱在怀里,开心到:“那这只就是我的喽!我要提着它去摘苹果、摘桃子、摘大枣……让别人羡慕着吧。”瞬间爷爷满脸的褶子里都蔓延出笑意,佯装无奈:“谁把这吃家子有什么办法,给你给你。”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满足,只因这份恒久的心意依然被需要。
事实证明一个物件能够长远地传承下来,自是有它的道理,如今的生活水平依旧告诉我笼有多实用。被我挂在树上摘过桃子、沙果,挎在臂弯里捡过栗子,时不时还会去地里装点蔬菜……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笼,我仿佛看见爷爷就坐在老家窑洞前面,晒着太阳,眉眼低垂,将一根根枝条交叉堆叠,两手翻飞中一点一点编制成笼,也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儿孙的牵挂细细密密编在里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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