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“唰唰……”的雨声响彻整个夜晚,待到早晨推开窗户,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,这使我不禁感慨万千。老屋陪伴了我们三代人,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风雨的考验,那些早已辨别不出本色的黑黑的橼头、残损的砖瓦,似乎在诉说着它曾历经的峥嵘岁月和冷暖人生。
故乡之于我最深刻的记忆依然是老屋里的土炕。常听奶奶说,以前我们小的时候,因为大人要去生产队挣工分,家里就留下腿脚不便的她照顾我们姐弟三个。那时我年纪最小还不会乱爬,大姐和二姐年纪稍大,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,奶奶就用一条旧棉布,搓成绳子的样子,从腰间绑好,拴在土炕的边角上,一人一边,直到母亲回来才得到解脱。如今奶奶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每每说起此事,姐姐都会开玩笑地说奶奶最偏心了,都没有拴我;虽然嘴上怪奶奶,心里却很思念以前她在世的时候,身体还健朗的她会陪我们玩耍,给我们买雪糕零食,给我们做美味佳肴;后来奶奶生了场大病,彻底不能落炕了,母亲干活回来就会给奶奶翻身擦洗,随后我们姐弟三人轮流给奶奶捶背,直到奶奶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,那段日子是我感触最深刻的童年时光。
后来,大姐读了初中,母亲就搬到奶奶的老屋里住。土炕被翻新以后,功能也就多了起来,做年馍就是从母亲那里传习下来的。每逢过年天不亮的开始,母亲就开始忙活,和上一大面盆,盖上厚厚的被子,放在土炕最暖和的地方。中午时分,面基本就醒好了,我们都被叫过来学习,面团经过我们三个的揉搓,最后再经过母亲的“二次加工”后才能用来做年馍。一个个面团被搓成长条、轻轻压扁,从两头卷到中间,再用一长条面裹起来,点缀上一颗红枣,一个“高颜值”的年馍就做好了。虽然做年馍没用多长时间,但是揉面的过程,真的是用尽了我的洪荒之力。母亲也借此教育我们,任何成功的背后只有持久地“揉搓”积累,才能有机会成就一个令自己满意的“年馍”。
早上睡醒之后,母亲会把被子叠好放在土炕角落,这就成了我的快乐城堡。有时候我会把最喜欢的小物件藏在被子的夹缝里,有时候我会把被子裹在身上当做“袈裟”,有时候……最值得一提的是,当小伙伴们来家里找我玩时,嬉戏打闹的战斗游戏是必不可少的环节,炕成了我们的战壕,枕头被子则变为了武器和盾牌,虽然事后没少因此挨母亲的责罚,但那是我最自豪的战场和记忆。到了冬天,在雪地里被打湿的衣服,母亲把它放在炕上不一会儿就会被暖干,在我的脑海里,永远都是母亲利用土炕的温暖一次又一次地为我温暖衣裳,目送我不断成长。
如今我们都搬到城里来住,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土炕了,但在我的记忆里,一家人围坐在土炕上看着电视、唠着家常的岁月是十分美好的,因为这个土炕传承着一代一代人彼此的关心照顾,永远记载着母亲的谆谆教诲,温暖着我的内心,照耀着我成长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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