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记忆里,妈妈的手很丑,手指粗短,手关节也因常年劳作而变形,手指上一根根青筋暴起,像一节节干枯的树枝,手背上的皮肤黝黑干燥,掌心里布满了老茧。然而,妈妈就是用这双样子丑陋的手托起了整个家,这双手是她一生平凡而又伟大的见证。
妈妈的手是一双勤劳手。奶奶很早就去世了,年轻的妈妈早早就担起生活的重担,为家里做饭缝衣,将我们兄妹三人抚养长大。还不时要照顾大舅家的几个孩子,妈妈一辈子都在辛勤劳动中度过。记忆中的妈妈从来都是天不亮就起床了。当院里的鸡叫鸣时,妈妈就起床开始劳作了,喂鸡喂猪,生火做饭,等到天大亮的时候,早饭的香味已传遍整个屋子,妈妈做的的果子(商洛的一种馒头)总是黄黄亮亮的,散发出香香甜甜的味道,那是妈妈独有的味道。当我从被窝里迅速爬出来和表哥、表弟们一起,围在炕边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饭时,妈妈总是坐在炕沿上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吃饭,手里一刻不停的做着针线活儿。
妈妈的手是一双灵巧的手。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是母亲最忙的时候,老的、小的、里面的、外面的,都需要母亲晚上点灯熬油赶在过年前做出来。那时候,我总爱趴在旁边,看着妈妈熟稔的穿针,踩踏板,压缝,走针,一套动作下来像太极拳一般,行云流水。看着一块块零散的,无规则的布在母亲的操作下,变魔术般成了一件件衣服,我极为惊讶。她缝的被子针脚细腻,她纳的鞋底和鞋垫花纹好看又结实耐用,是左邻右舍的模板。
妈妈的手是一双善良包容的手。在那个缺衣少粮的艰难岁月里,她对周围的乡邻们很友善,邻居们来借粮食借钱,尽管我们家里也不富裕,但她从不会让对方空手而归。周围的邻居们哪家有了大事、喜事,她总是热心肠地第一个跑去帮忙。
妈妈的手是一双温柔又严厉的大手。四年前, 妈妈帮我们看孩子,不习惯没有妈妈在身边的女儿总是在晚上哭闹不止,不肯入睡,妈妈用她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宝宝,耐心地哄着孩子睡觉,感受着奶奶匀速轻轻拍打的节奏,孩子才渐渐进入了梦乡。妈妈的手也有严厉的时候。她从不允许家里的小孩子们像软泥一样靠着炕上的被子躺着,她要求我们必须腰板挺直、端正的坐在炕沿边儿上,她教育我们站要有站相,坐要有坐相;她从不允许小辈们浪费粮食,碗里不能有剩饭,要珍惜每一粒粮食。直到现在,我们兄弟姐妹们无论在不在妈妈身边,都是腰板挺直,站着挺拔,坐着端正,珍惜粮食,那是妈妈传授给我们的优良品格。
妈妈的手是一双闲不住的手。如今我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,我们兄妹几个坚决不允许妈妈再种庄稼,尽管在我们的再三嘱咐下,妈妈还是忍不住在自家地里种了一些麦子、芋头、豆子还有好多蔬菜。每次被我们发现制止时,她总是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,嘴里嘟囔着:“我现在还能干的,就让我干一点嘛。什么都不干的话,就成废人了。”这让我们每次回老家都恨不得躺在床上不起来的晚辈们惭愧不已。
我成家以后每年回去看妈妈的次数屈指可数,妈妈的耳朵越来越背了,行动也不如从前灵活了,每次我们一家四口回去看她,她搓着那双辛苦了一辈子的粗糙大手,反复跟我唠叨,让我干点活儿。临走时,她总是拉着我女儿的手偷偷往孩子手里塞零花钱,喊着孩子的小名说:“恬恬啊,回去给你买些学习用具去。”她总是牵挂着我们,深怕晚辈们在外吃不好喝不好的。
我的妈妈是个平凡的农村老太太,一辈子为家为子女付出了一切,但是在我心里,我的妈妈是最伟大的女性,我敬爱的长辈。孩提时,妈妈的手像一把大伞,为我遮挡风雨,伴我健康长大;少年时,妈妈的手像一盏明灯,为我指明方向,教会我做人做事;而如今,妈妈的手是一剂良药,是我在外打拼疲惫后,得到治愈的港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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