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亲住了一辈子窑洞,每次来城里住,总会找些理由要回农村去,这次,为了看病,他拗不过我,一住就是一个多月,可他时常会想念老家的新窑洞,那个他居住了半生之久的窑洞。
父亲对窑洞就像对待他的亲人,离开没几天,总是会忍不住想念,来城里住几天,便不时拿出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反复看,一边看还一边夸赞着。“窑洞多舒服,冬暖夏凉。”“这样闷热的天气住在窑洞,那简直比水帘洞还凉爽。”父亲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夸着他的新窑洞,这份深情我能懂。无论是曾经的旧窑洞,还是新窑洞,都承载着我们一家人的记忆。
父亲对我说过,他结婚时和母亲住的是爷爷分出的一孔早已破败不堪的窑洞,因为家里穷,没有多余的窑洞,这一孔还是爷爷挤出来的。在那个年代,年轻人谈婚论嫁的首要条件是家里有没有窑洞,和今天年轻人谈婚论嫁谈论家里有没有房子是差不多的情形,所以每个家庭再困难也要开出一孔窑洞来。
父亲的第一孔窑洞已经垂垂老矣,既没有冬暖夏凉的作用,一遇到刮大风黄土飞的到处都是,到了下雨天冷不丁地就掉下块泥皮,根本没办法住人,所以父亲决定给母亲准备新窑洞。“开自己的窑洞,那浑身都是劲。”父亲挥舞铁锹,一铲铲把土铲到架子车上,然后在母亲的帮衬下一遍遍推着架子车把挖出的土送到别处,白天连着黑夜,黑夜接着白天地干,他们的手掌磨出了血泡,用针戳破继续干,久而久之手掌上就起了老茧,那些老茧至今还留在他们手上。
经过半年多的努力,终于筹建起一个新窑洞。窑洞里,我们一家七口人度过了许多个春秋,如今我们都已长大,他们千辛万苦开出的窑洞已经老了,破败了,经不起风雨的侵蚀了,父亲又开始为新窑洞忙活起来。他决定再建一座更大的窑洞,让儿女孙子辈都能够住在一座窑洞里。
这孔窑洞并没有费很多力气,因为生活条件改善了,许多苦活累活都能交给机器和请来的师傅们,所以父亲可以“袖手旁观”,但他看别人干活还是心痒痒,最终还是拿起铁锹去帮忙,在尘土飞扬的现场挥洒汗水。
窑洞已经成为父亲回味往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,在那奋斗的岁月里,沉淀着父亲一辈子的辛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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