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春三月,乍暖还寒,当金黄的迎春花败落一地,只剩下刚抽新绿的纸条扎在坟头,缩头缩脑,窥探着外面的世界,它也在提醒我,清明节快到了。
“每逢佳节倍思亲”,每年这个时候,我的心情就不由得沉重,加之这三四月份的天气,忽冷忽热,忽晴忽阴,给本来就不阳光的心更增添了一分忧郁。也不知是随着年龄渐长的缘故,还是对世事的看淡,该放下的已逐渐放下,不再争强好胜,不再为世事所困,唯独对父亲的惦念愈来愈浓,难以释怀。
我的父亲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,年轻的时候正是十年文化大革命。父亲说起来是一个农民,也算是一个比较有“能耐”的农民,经历过低标准年代,修过薛峰水库,炼过钢铁,当过生产队长,去过山西昔阳县教过书,养过水貂,病逝的时候还担任着大队的会计,生活经历可谓坎坷曲折。
记得上世纪80年代,父亲在村小学教书,教小学毕业班数学兼音乐,特爱钻研数学典型难题,也就是现在的奥数,而且吹拉弹唱、象棋、书法都会,特别是那架脚踏风琴,样子就像现在的钢琴,不过没有钢琴那高山流水,铿锵悦耳的音质。那时,我常趴在琴旁看父亲弹奏,羡慕的不得了,那时父亲简直就是我的偶像,直到现在这些爱好我一样没有,惭愧之极。当然,那时的相里堡小学确实拥有一批师资雄厚的教师队伍,不论体育还是文化课,在全县也是数一数二的,他们现在都已退休,好多也已不在人世了。
教书育人10余载,后来父亲在村委会干会计,每年也就几百元的工资,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那时父亲的珠算打的很溜,噼里啪啦在乡里也算是速度极快的。现在想想,父亲当时的思想还算超前,农村实行土地承包那会儿,我们那没人栽花椒树、果树,他就在八分自留地里育种花椒苗,来年以两分钱一棵的价格卖给村民,种粮食种惯了的村民不接受,那么好的地栽树不浪费吗?而且几年后才能见效益,就没人愿意栽树,父亲就和村干部一起动员村民栽树,后来树苗涨到一角钱一棵,但他还卖两分钱没变。随着农产品市场的发展,实践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。直到九八年父亲病逝前,在医院的一周时间里,村长、村支书来医院探望,他念念不忘的,还是要发动村民搞大棚蔬菜。我满眼发酸,直发牢骚:“爸,你现在都成这样啦,还操那闲心干嘛。”
最终,父亲还是因胰腺炎引起肾衰竭并发症,离我们去了,虽然有太多的悲伤和对他不理解的怨恨,现在想想,他的想法和所作所为真的没错。人活着,不能没个理想,还要讲个务实,活的充实,不然时间久了,自己都觉得生活没有意义。在医院的一周时间,成了我最后敬孝他的短暂时刻,来不及思考,来不及后悔,我的记忆也定格在了那里,成了我终生的遗憾。
我想,父亲过的最惬意的日子,莫过于临终前的两年,我九三年参加工作,九六年结婚,次年就有了儿子。那时村里的摩托车很少,我一休假,父亲有时也让我教他骑摩托车,煞是风光了一阵,这也许在他心里已是最大的满足了。
一转眼,父亲已离开我们二十年了。如今,我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,儿子也已经上了大学,在我看来已是心满意足了,但母亲每况愈下的身体和孤独感,我还是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。“子欲养而亲不在”, 作为子女的我们,趁着老人健在,暂且放一放手中的工作,抽空常回家看看,毕竟留给我们孝敬老人的时间愈来愈少了。也不管你在外面干啥,干多大事,老人也许并不需要太多的物质享受,团团圆圆、和和睦睦才是真。 (炼铁厂 刘永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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