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菊花

“秋风瑟瑟送寒凉，百花纷谢野菊香。”每到这个时节，除了红艳似火的香山红叶外，遍地金黄的山菊花也是故乡山山水水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金黄色的山菊花遍布在故乡的沟坎崖坡、田间地头、村头巷尾，甚至在乱石间。它们一簇簇、一片片，金灿灿，在温柔的阳光下无拘无束，自由的盛开着。

我最喜欢这个时候的故乡，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，漫步在田间的小路上，欣赏山菊花那浓浓的黄，感受那一缕缕淡淡的幽香，卸掉一切工作生活的疲惫，悠哉悠哉……我喜欢跋涉在那陌生又熟悉的沟壑山梁间，欣赏山野里那盛开的山菊花，看它们不畏贫瘠，在高高的土崖边、深深的石缝里顽强的绽放着。你看那一根根娇嫩的枝杆上托着一朵朵小黄花，有仰着小脑袋向你微笑的、有歪着头颅想着心事的、还有低着头正在打着嗑睡的……一阵山风吹拂而过，摇曳在秋风里的山菊花，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菊香，此时的我就像一位世外高人醉卧山间独享人间美景。可在这仙境中我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袭来。因为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个头上插满了山菊花，手上抱着大把的山菊花，痴情于山菊花的疯女人。她是我自家的一位嫂子。

我们村地处偏远山区，自古以来娶媳难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祖祖辈辈的人们。听老人们讲，过去粮食困乏的时代，人少地多，所以粮食年年有余，邻家的二婶据说就是用几袋粮食换来的，村头的老奶奶是从安徽逃荒至此的。至于这个疯女人的来历，我还是依稀记得。自家的堂哥已经三十出头还是村里的单身汉，全村人为之着急。终于在媒人的介绍下堂哥娶回了自己的媳妇。全村人都为之兴奋不已，一时间成了村头巷尾的热门话题。小孩子争先恐后的挤在他家狭小的院子里，伸长脖子睁大眼晴透过贴有漂亮窗花的窗缝瞧新娘子，就这样她成了我们家族中的一员。

那时我上学在外，从母亲口中得知没过多久他们已经是三口之家了，我为自家的堂哥感到高兴。再后来又听母亲说，那位嫂子不知怎么疯了，整天疯疯癫癫的扔下年幼的儿子到处乱跑。为此经常全村人集体出动，搜寻失踪的疯嫂。就这样时而正常，时而到处疯跑，村里人栽的小树苗、辛勤劳作的庄稼经常也成为她发泄的对象。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病人，也都不予理采，只是投去怜悯的目光，叹息这位堂哥疯疯癫癫的光景。

有一年秋天回家，我见到这位疯嫂在村边的菊花丛中忙着采摘正盛开的山菊花。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。”就连我这位疯嫂也懂得将开得正艳的山菊花插遍满头。再后来听母亲说，离家出走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家，从此那位喜欢山菊花的疯嫂从全村人的视线中消失，但是人们还是经常会提到鹏鹏他妈——那位疯疯癫癫的女人。

山菊花年复一年的在田野里盛开，它是那样的清雅，是那样的娇艳。只可惜那位疯嫂再也没有回来欣赏，也不知她是否安康。只是每年山菊花盛开的时候，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位同样也喜欢山菊花的嫂子。（炼钢厂 张长录）